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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科學狂人摩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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摩根失蹤好幾年了。

出於最後一絲對於血緣關系的考量, 亞瑟並未為難他的兩個外甥。所以,蘭斯洛將他們放進了騎士團駐地,嚴加管教。

當然,他身為圓桌的首席騎士,是不會輕易允諾收納他倆成為正式成員的。但是,適當的給予這兩個看似無所依靠少年一點溫暖,他並不覺得困難。

即使蘭斯洛對於摩根可以爆發出無盡的恨意,但他作為一個恩怨分明、正直寬容的騎士典範,始終無法過分對待這兩個大概無辜的少年。

其他騎士往往不會那麽好心。這各人各樣的態度, 並非蘭斯洛所能操縱,連萊馬洛克也表示無能為力。

雖然一直小心“控制”他倆,但人心難測, 即便是最負責的蘭斯洛,對於莫德雷德和阿格規文, 也不算有把握。

在騎士團的監視裏,數年來, 兩人一直沒有和他們的母親正式聯系過。偶爾,蘭斯洛和梅林能找到些蛛絲馬跡,但仍無法證實摩根的行蹤。

“他們目前還算規矩,並非十分惡毒,也許還有改造的餘地, 尤其是從來不受寵的阿格規文。”蘭斯洛評價道。“莫德雷德則危險一點,各方面看來,他對母親更依戀。而且他藐視生命, 一旦動武,就容易有極端表現。”

格妮薇兒點點頭,聽他繼續匯報:“礙於莫德雷德生父那方的身份和地位,即使摩根被通緝多年,我們也不好隨意處置他。我認為,他正漸漸變得不穩定,我們須得加強監控。”

格妮薇兒心裏頗不是滋味。“是啊,他已經……莫德雷德差不多二十一歲了。很快他就要成年……但我永遠拒絕為他授封。”

結合圭尼維爾的描述,還有故事中所見,她幾乎確信,他真的和亞瑟會有那麽一層關系。

即使她現在還沒想通,即使她現在仍不由自主的逃避現實、不敢去詢問亞瑟,但這不妨礙她在內心深處把他當作最大仇敵。

她相信女人固有的直覺。

蘭斯洛卻有幾分遲疑。“一切遵照您的指示,陛下。我也認為,他有許多秘密,絕不是表面那麽簡單。不過,具體的說辭和理由,還得多想一想,以便於安撫他的情緒。”

格妮薇兒忽然覺得自己要爆炸了。情緒,還安撫他的情緒?那麽誰來拯救自己的情緒?天哪,即使她不需要與仇敵虛與委蛇,也夠憋屈了!

蘭斯洛剛說完,就察覺到女王神色從沈靜到陰翳。他想了想,道:“陛下請不要擔心,梅林布置了暗線,那邊據說有些消息傳來,也許,很快就能有我們期望的結果。”

格妮薇兒稍微提起精神。“是麽,梅林有消息了?”

蘭斯洛突然有點尷尬。“梅林本人迄今還沒有消息。不過,他的親信……據說是可靠的……透露了摩根的行蹤。目前分析的結果,或許值得一試。”

親信?

格妮薇兒忽然升起種很奇妙的感覺。“那個親信,究竟是誰?”

蘭斯洛頗為糾結的看了她好幾眼。“陛下,您知道了?”

“誰?”她敢發誓她從來不希望自己有多麽準確的預感。

“妮謬……”

真叫人瞠目結舌:梅林的親信,竟然還是妮謬。

色令智昏這種事,發生在梅林這樣年紀的長者身上,大約所有人都會感慨:老房子著火,果真一發不可收拾。

據蘭斯洛所言,他也是最近才得知梅林如此近乎荒誕的動作——此前主要是萊馬洛克承擔聯絡的任務。而格妮薇兒,則是一直被蒙在鼓裏。

“簡直不可思議!”亞瑟嘟囔道。“他居然一直聯系著她,利用著她。”

格妮薇兒糾正丈夫的描述:“不是利用,是信賴。”

亞瑟苦笑道:“好吧,你是對的,格溫。梅林,他實在太信任這個女人了。”

夫妻兩個此刻尚能心平氣和討論妮謬,並非時間沖淡了先前的怨恨傷害——妮謬至今還在聯合王國的通緝名單中——而是她此次提供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,足以讓他們把摩根抓捕歸案。

而且,從康沃爾邊境新傳來的匯報:摩根,這個逃脫了多年的危險女人,真的被控制住了。

不管之前犯過何等錯誤,目前妮謬可成了重要功臣。名字可以不公開,但她的“功勞”絕不會輕易埋沒。談論起她的時候,女王的火氣自然大大消減。

雖然捉住了摩根,但是,為了王國的名譽,為了表面的祥和,暫時還不會有任何的公開審理或處置——盡管至今為止,潘德拉貢公主的罪名,是證據確鑿的叛國罪。

畢竟,這可能牽涉到格朗斯與潘德拉貢人民之間的微妙情結,還與鄰國康沃爾息息相關;除了通緝她一事非常明確,其餘的,聯合王國都盡可能低調處理。

同理的還有妮謬。而且,因為梅林從中斡旋,宮廷內部,對於她的實際態度可謂相當暧昧。熟知內情的那些人,大約其實還在暗中協助或配合著她——這是格妮薇兒乃至亞瑟近來才知曉的。

連萊馬洛克都忍不住要幫梅林解釋:“陛下,想想您和親王殿下一直在氣頭上,梅林暗中作出的選擇也是情有可原。”

格妮薇兒嘆了口氣。“好吧,其實他老早就暗示過我。不過,我沒想到他居然走得這麽遠。”

“確實不同尋常。”萊馬洛克點頭。“蘭斯洛聽說這個,最初也是一腔憤慨。不過,好在事實證明,梅林賭對了,妮謬是有利用價值的。”

“那麽,什麽時候才能把摩根帶回來?”

萊馬洛克回道:“應該很快了。方才,親王殿下也問過我這個問題。看起來,他比您更急切。”

亞瑟的確迫切的想要處理摩根。

審問、制裁……他已經等待了太久,幾乎要失去耐性。

他自認不是暴躁的人,可是,摩根對於他,是個懸心太久太久的重大威脅。他被她牽累超過了二十年,所有微薄的親情早就消失殆盡,轉化成深沈的恨意。

如果說,格妮薇兒對於追捕摩根,還有著某些假設“使用她”的目的;那麽,亞瑟就只餘留純粹的怨恨了。

雖不至於刻骨銘心,但已到了欲除之而後快的地步。

然而,這種怨恨,在他和她多年後再次相見,在他第一次審問她之後,達到了新的頂峰。

亞瑟簡直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從陰暗的地牢中走出來的。他拒絕了侍從的攙扶,跌跌撞撞,踉踉蹌蹌,晃晃蕩蕩回到了自己的書房。

摩根和他說的,一切一切,都極大的震撼了他的神經。

他不肯定她抖露了多少實情,其中又夾雜了多少謊言;但他相信,至少其中一部分、可以“驗證”的是真的。

摩根說,她一直追求權勢;所以,一開始,她計劃謀害亞瑟,讓年幼的莫德雷德獲得繼承權,自己作為王太後攝政。

摩根說,她後來想通了,女人本是有能力有魄力的;既然格妮薇兒那種“廢物”都可以掌管聯合王國,她只求推翻弟弟、做潘德拉貢女王,根本是綽綽有餘。

在亞瑟看來,無論可信不可信,他都沒有興趣去剖析這個女人心路歷程。他已經確定的事實,他只想盡快處決這個心狠手辣的姐姐而已。

然後,她給他講了一段堪稱荒謬的故事,給他帶來了無比巨大的沖擊。

“莫德雷德,你知道嗎,他是我的兒子,同時,也是你的兒子。”

“……無稽之談!”他當時臉色一片鐵青。

摩根笑道:“這樣,他才是名正言順,潘德拉貢最純正的繼承人啊。你瞧,這樣,我才能堵住那些老頑固的嘴……”

“胡說八道,你有什麽證據?!”亞瑟忍不住吼道。

回想自己剛繼承潘德拉貢王座那時,摩根的確表現出別樣的熱情和野心。但是,莫德雷德怎麽可能和他扯上關系,怎麽可能?

絕對沒可能!

“我學會了最神秘的知識,我掌握了最高明的手段,我擁有‘聖舟’最精深的技術。”摩根不無得意的道。“我就是生育的女神,我只需從你身上取下一部分,就能制造一個孩子。”

“‘輔助受精’,對,異界的人這麽稱呼它。這只是最基本的手法。”

亞瑟咬緊了牙。他的記憶把他帶回了十七歲,血氣方剛、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紀。

那一年他意外墜馬,不得不在王宮內躺了許久,以修養腿傷。摩根竟親自守在他床邊,不避嫌疑,說了許多無數暧昧的話,極近挑逗之能事,最後仍被他給擋了回去。然而,在她某次受挫後的第二天,她忽然就再也不來看望弟弟了。

那時候,他聽聞,公主殿下帶著一大幫隨從,跑回了丈夫的城堡——盡管他們素來分居——不知在鼓搗些什麽。

不久,她的丈夫就陡然去世;而後,她生下一個遺腹子,繼承了亡夫的領地。

那孩子便是莫德雷德。

再後來,她又生下一個其父不詳的私生子,便是現年十九歲的阿格規文。

他漸漸查明她在做危險的研究,竟直接拿活生生的人進行試驗。他帶領下屬抓住她時,她毫無愧疚,大言不慚的說,她是為了追求真理而奮鬥。她甚至叫囂,認為女人的血脈在後代中更重要。

——“瞧,我遵照天界的指示,用生命證明生育的原理,血脈究竟如何傳承,還有男人和女人在其中起了怎樣的作用!”

現在,她居然在他面前,宣稱,正是因為那些慘無人道泯滅人性的研究,她才能用高明的技術,暗中竊取他的精子,註射植入體內,與卵子結合,獲得一個新生命。

“阿格規文也是這麽來的……除了你,無論哪個蠢貨,我都不會允許讓他趴在我上面。偏偏,某個掛念舊主的混蛋,把後來那管東西偷偷換成了那死鬼的遺物!”摩根咬牙切齒道。“果然懦夫的血脈就是沒用,完全比不上潘德拉貢王室的驕傲。”

摩根似懇求似真切的望著她的弟弟:“瞧,我所做的一切,都是為了潘德拉貢的傳承啊。”

無論多麽震怒,亞瑟都無法直接拔出劍,當場殺掉她。

因為,她說,她可以與他做一個交易。

她已陷在陰暗的地牢中,再一次拋出她的理論,吹噓她所掌握的技術。“我的存在是意義非凡的,即使如你樣自負的大男人,也會慢慢看見我的價值。”

“我的手裏掌握著聖舟上最偉大的秘密,我能翻雲覆雨,操縱生命的誕生。我能幫助你還有你的女王,獲得盼望到快要絕望的血脈繼承人!”

“莫德雷德只是其中一個證明,我還有其他更多手段,如果你不相信,你可以去找梅林!”

回想起她狂妄的面孔,亞瑟一陣頹然,跌坐在椅子上。

適才,他已命令左右,嚴查牢房,不可走漏任何他與摩根的談話內容。

宮廷並非鐵板一塊,即便不涉及利益,也不會缺乏亂嚼舌根的人。眼下,決不可以為了這種還無法證實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。

況且,即使是真的,他也不允許它造成不利影響。

只是……

亞瑟的頭開始隱隱作痛。為何他無法幹脆、迅速的處決摩根?難道他也會隱隱抱著不切實際的期待嗎?

梅林,他的老師……倘若他在,他定能幫助理清這混亂的思緒,做出最好的決定……

亞瑟揉著腦袋,幾乎沒有發現,格妮薇兒默默走進了他的書房。

兩人向來是十分有默契的。再親密的夫妻,總少不了一定的私密空間。雖然政務頗多,公事繁雜,但彼此的書房,作為私人領域,只要一關上門,就意味著不受打擾。

亞瑟有些愕然的擡起頭,望向一臉憂慮的妻子。

“我敲過門了,但是你完全沒有聽見。”她解釋道。“我聽說,你下令把摩根看管起來,無論誰也不再讓見?”

她的目光炯炯。“你不讓別人審問她?”

亞瑟悲傷的望著她。“親愛的格溫,我可以說理由。但是,坦白令我難過,也許……會讓你更難過。”

格妮薇兒的心一沈。她半截身子好似泡在冰冷的水中,某個不好的預感慢慢從腦海中浮起。“亞瑟!”

她走到他身邊,彎下腰,捉住他的雙手,輕輕按在了他的膝蓋上。“即便如此,我還是想要知道,我想和你分擔……”

她幾乎用盡力氣,強調道:“你的一切,一切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嗯,基本算保持了亞瑟的清白。想想之前也保證了蘭斯洛的清白……話說我還是有點小潔癖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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